享譽兩岸三地的名作家和翻譯大師高克 毅,George Kao(筆名喬志高)於3月1日因肺炎病逝中佛州奧蘭多冬園市,享年96歲。高克毅先生,以筆名「喬志高」縱橫華文世界,身兼記者、作家及翻譯家,尤以推 介美式英語通俗文化及翻譯美國經典小說享譽兩岸三地,著作繁多,堪稱對華文報刊與雜文創作非常有供獻的第一人,高先生亦是中國時報發表作品的資深作家之 一。中國時報,香港東方日報,美國華盛頓郵報及奧市日報都有專稿報導喬志高先生病逝的消息。
喬志高祖籍江蘇省江寧縣,1912年5月29 日生於美國密西根州安阿堡,3歲時隨父母返回中國,在中國成長並受教育,早年畢業於燕京大學,上世紀30年 代留學美國,獲密蘇里新聞學院及哥倫比亞大學國際關係兩個碩士學位,此後即長居美國,中日戰爭期間服務設在紐約的中國新聞社,負責對美文宣事宜,和美國新 聞界及藝文界有廣泛的交往,接待過中國著名作家老舍和廣戲劇家曹禺,及名作家張愛玲等人。喬志高自去年秋後開始健康衰退,無法進食,以致身體日益消瘦,不 得不停止他畢生心愛的寫作和翻譯工作。高克毅一生著述和譯作極富,較重要的有詮釋美語的《美語新詮》、《聽其言也》、與其弟高克永合編的《最新通俗美語辭 典》(New Dictionary of Idiomatic American English: A Compendium of Popular Words and Phrases)等,譯著有費滋傑羅(F. Scott Fitzrerald)的經典小說《大亨小傳》、奧尼爾的戲劇《長夜漫漫路迢迢》、伍爾夫的《天使,望故鄉》等,散文著作則有《一言難盡》、《灣區華夏》 (英文)、《鼠咀集》、《恍如昨日》(自選集)等多種。上世紀70年代中期高克毅自美國之音中文部退休後,曾應香港中文大學之請出任翻譯中心客座高級研究 員,並創辦《譯叢》(Renditions),擔任主編。
喬志高早年以新聞從業員身份寫的英文稿,結集成輯的有:Cathay by the Bay(灣區華夏)。1989年3月3日《信報》專稿介紹:「喬志高小品文以靈巧見稱,因想到他對世間小小幽默事情都不會放過。果然不錯。記蔣夢麟重訪加 大柏克萊校區一文就有這麼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句:In God we trust, all others pay cash(我們相信上帝,閒雜人等一概現金交易!)」。這個拒人於千里的告示,在哪裡出現?哲學大樓地牢學生辦的合作社。
活生生的語言
喬志高幾十年來不離不棄鑽研的,是the living American speech。既是living活生生的語言,「生態」就會隨著時勢和人事的變遷而起變化。叫討厭的人滾蛋,說法多彩多姿。其中一些美式口頭禪翻譯,beat it和get lost今天仍是美國living speech一部份。beat it的說法,想是從beat a hasty retreat 的成語衍生出來。Get lost詞義坦坦蕩蕩,不必找尋什麼草蛇灰線。
喬志高把beat it翻譯成「滾蛋」。自覺天衣無縫,但隨後心魔作怪,要找出「揍它」,究竟和「蛋」有什麼關係。且聽他道來:「我起初怎麼想也想不出與雞蛋何關。後來我一 度在加里福尼亞海邊的卡邁爾鎮,那裡是藝術家的園林也是避暑勝地,仲夏之夜,當地男女青年排演露天音樂喜劇,在那裡我聽到一首新歌的演出,歌詞輕鬆滑稽, 無理取鬧,每段末尾一句唱道:Put an egg in your shoe-and beat it!(打一個蛋在你鞋子裡,這叫做滾蛋!)這樣一來,我才得到印證,知道beat it!譯作『滾蛋』一點也沒有錯。」
喬志高實地「采風」給美語作新詮,是他這系列文字一大特色。林以亮為《鼠咀集》作序說:「他的英文達到精淳的境界其實是苦心經營的成果,並非他在美國出生、求學、就業而俯拾得來的。」
這話說得有理。喬志高在美國密西根州Ann Arbor市出生,但三歲時就隨父母回國,大學畢業後才到美國受教育。三歲毛頭小子還是mama’s boy。媽媽看得緊,不能野到外邊跟鄰居娃兒smooch smooch。而beat it或get lost這類字眼,媽媽是不會說的。喬志高的母語是中文。他日後高人一等的英文造詣,是自己苦練出來的。
有緣相聚
筆者未及資格來寫一篇關於喬志高先生的生平事跡,以上的都是找來關於他的報導,若要做一篇詳盡或較好的報導,真恐怕需要佔去報刊的十多版篇幅。筆者建議有興趣喬志高先生生平及其作品的讀者,請購買他的著作細心欣賞。
初次跟喬志高先生見面是2000年,對高先生 印象的記憶尤新,筆者當時正在Winter Park China Garden Restaurant(金漢海鮮酒家)兼職送外賣。高先生就住在鄰近的Mayflower老人健康中心,他與太太最喜愛前來用膳,偶爾也會叫外賣送往其住 所。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正值農曆新年,高先生定下了數桌大宴親朋好友,他廣邀美國朋友齊來慶祝中國農曆新年風味。
筆者與太太也曾多次往高老先生住所探訪,他們溫文儒雅,高老先生還贈送了他的五部作品給筆者閱讀。2005年筆者投身文化事業的發展之初,曾徵詢高先生的寶貴意見,筆者銘記於心他的金石良言。
喬志高先生熱愛生命,讀書寫作,從未間斷,他晚年的作品都是親友協助他將作品以電郵傳送往香港出版商刊印的。而筆者與太太最後一次探訪高先生便是與他一同前往高太太的墓前致敬,他的夫人李梅卿於2003年去世。茲以本文紀念這位風趣、博學,非常平易近人的文壇長者。 ──筆者
後記:筆者近日再次翻閱高先生送贈筆者的書,發現書中所刊載的故事,雖然人與事物都已過時,可是引述美國人社會、生活習慣和文化依然不脫節於時代的巨輪。簡直教筆者溫故知新,獲益良多。
筆者居住美國(奧蘭多)只有短短的九年,近數年間由於工作關係認識了許多華僑,當中不乏傑出的專業人士。可是像喬志高先生畢生供獻中美僑胞,建立語言構通橋樑這個重要的角色,便只有喬志高先生一人,這份偉大的情操絕對要後世華人銘記於心。
喬志高先生追思會
四月十九日上午十時於Winter Park(冬園)Rollins College – Knowles Memorial Chapel舉行。高先生家屬請各界將獻花的金錢捐贈’Rollins College’以作圖書館興建基金之用:
George Kao Memorial
Rollins College Book-a-Year Fund
1000 Holt Avenue – 2724
Winter Park, FL 32789-44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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